1,一个初三的学生,电话咨询我两个小时之后,他和他的母亲都非常满意。
但是,几天后,他母亲就给我留言说,“陈老师,你跟他说的话,前两天非常管用,但是这几天,他又有点收不住心思了。”
这很正常啊!
一个孩子,养成某种坏习惯,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,是几个月、几年乃至十几年养成的,想要改变他这个坏习惯,哪有一通电话就成功的道理呢?
这就好比一个弹簧,松垮了,你想把它压缩回去,是不是需要反反复复压缩很多次,压很长时间,才能将它固定到理想的状态呢?
压一下,敲一下,看到恢复到理想的状态了,立刻就松手了,他当然会弹回来的。
我能做的,是掌握敲打的分寸、尺度、火候,用心地观察分析,耐心地反复锤炼,既能把他逐步恢复到理想状态,又不至于把他压弯了,砸歪了,弄断了。
什么样的情况下,我对孩子的打磨,效率最高呢?
孩子对我越是信任,能够虚心听进去我说的话,我的方案,对他的效益就最大。
孩子会接收到很多杂音和干扰,比如手机游戏的诱惑,比如电视剧的诱惑,比如同学们约他玩耍,比如青春期的早恋冲动,比如老师或者同学们的某个批评等等,这些杂音和干扰,时时刻刻都要将他拉扯到“无法专心学习”的轨道上去,我跟他的一次通话,能起到几天作用,已经很不错了。
他越是能将我讲的那些道理,刻在心里,遇到这些干扰的时候,我的影响力将他拉回来的可能就越大,见效就越快。
就如我退学之后,跟随我的父亲,在田间干农活偷懒的时候,他看向我的那个眼神,成为了我这辈子最刻骨铭心的回忆。
每当我贪玩的时候,每当我自暴自弃的时候,甚至在我尝试过自杀的时候,我脑海就会立刻浮现这个眼神,这让我如芒刺在背,如利刃在心,立刻警醒过来,回到继续奋斗的路上。
我之所以会把我父亲这个眼神记忆得如此深刻,是因为他是我最爱的人,是我最崇拜的人——虽然他只是一个农民。
我崇拜他,不是因为他能赚多少钱,也不是因为他有多大权力,也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博学(他初中没读完),也不是因为他对我有多么慈爱(有几年,我因为逆反和贪玩,他每周打我两三次,棍子都打断过)。
我崇拜他,是因为他作为一个男人,从没有逃避过自己对家人的责任。
他的能力和见识有限,但他从来都是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,去克服遇到的一切困难。
我们一家人缺过衣服,缺过粮食,缺过钱财,但他从来不缺乏对生活的热爱,对未来的憧憬和信念,这种乐观主义的精神,也全部遗传给了我。
我们姊妹三人小的时候,母亲身体也不好,五个人的田地,所有的农活、重活,他一个人全干完了。
他挑着大粪,去给田里的蔬菜施肥的时候,幼小的我捏着鼻子,跑在他前面,回过头的时候,总能看到他脸上荡漾的笑意。
他总是在想自己应该做点什么,才能让家人过得更好,却从没计较过,这个累不累?那个脏不脏?更没有计较过,自己付出这么多,是不是对自己不公平?
我了解我父亲的这些品性,所以我不会计较他的贫穷,不会计较他的学识有限,不会计较他抽得我脊背出血,我只记着我该记着的:我的父亲,一直在用尽全力,去给我们家人争取更好的生活。
父亲的那个眼神,在我贪玩的时候,就会变成扎在我心中的钉子。
父亲的艰辛和勤劳,在我奋斗的时候,又会成为我最好的榜样。
这个孩子,聊了两个小时的电话,又有多么了解我呢?
2,
一句话,就能改变一个人命运的事情,发生过,但这样的事情的前提,是那个人非常了解我,非常信任我。
就如我前面讲的,我最好的朋友华龙,他从来没有进过班级前十名,向我请教学习办法,我让他坐在我给他选择的座位上,他就进了班级前十名。
我为什么让他坐在那里呢?
因为那个位置最偏,靠着北边的墙壁,同桌是他最反感的人,前排和后排都是男生。
换了其他同学,他会听我的吗?
他是班级十五名前后的成绩,平时都坐在教室的正中间,看黑板很方便,前排都是好学生,后排都是成绩不错的女生。
换了其他同学,我给他指这个位置,他也不会坐的,因为他不会相信换个位置,学习成绩就能进步。
华龙最相信的人,除了他父亲,就是我了,所以他立刻去抢了那个位置,然后他成绩提高了,我才给他揭晓了答案。
再者说,换了其他人问我,我知道应该让他坐在哪里吗?
我不知道的,因为我没有关心过其他人那么多。
华龙是我最好的朋友,我平时就观察他多一些,当然知道他的时间和心思都浪费在哪里了。
我关注过他,所以才能找到病因,让他远离那些经常找他聊天的女生,又给他选择了一面墙壁做邻居,一个他最不愿交流的同学做同桌,他用在学习上的时间,自然就多了,成绩提高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,没有任何玄虚可言。
这个孩子,我就聊了两个小时,我又能了解他多少呢?
3,
我读村办初中的时候,教导主任经常对我父亲说道,“我教书十几年了,满娃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,也是最仁义的孩子。一般的学生,全力以赴,也考不上重点高中,但这个家伙,哪怕只用四分之一的努力,就能考上重点高中,可惜他就是不学习,真的太可惜了!”
第一个初三,我成绩倒数,我父亲把这个话说给我听,我不相信,也不在意。
我退学后,我伤心绝望,一边揍我,一边又把这个话讲给我听,我还是不相信。
等我跟着父亲,在夏天种过地,秋天收割过庄稼,农闲去了砖窑搬砖,受不了做农民和打工的苦,回到学校复读初三的时候,每当遇到学不会的知识点,遇到解不了的难题,想要气馁的时候,我就刻意去想教导主任的这句话,“陈老师教书十几年了,他说我是他遇到的最聪明的学生,只要我用四分之一的功夫,一定能考上重点,那我就一定行的!现在不行,是因为我初二都没有学习,拉下的知识点太多了,那就找找初二的课本,从初二开始复习吧。”
每次气馁的时候,我就想想父亲的那个眼神,想想陈老师的这句话,然后鼓励自己,“你一定行的,陈老师说了,你用四分之一的努力,就能超越所有人!”
在那种情况下,我必须相信陈老师的那句话,我才有更多坚持下去的勇气啊!
陈老师那句言过其词的夸大的话语,被我当做了救命的稻草,一次次将我从准备放弃的念头里,拉回到了继续奋斗的航线上。
我曾经怀疑过那句话,但我立刻警告自己:不能怀疑陈老师的话,他教书十几年了,见过那么多学生,会有错吗?所以,我真的可以,只要我坚持下去,一定是可以考上重点高中,将来出人头地的。
等我读了重点高中,考了重点大学,再回去拜访陈老师的时候,听到他这样评价我们村中另一位小孩,“我教书几十年了,小方跟你一样,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苗子了……”
然后我就观察这位小方,他果然考入了跟我一样的重点高中——南阳市八中;他还跟我考上了同样的重点大学——郑州大学。
这也让我暗自庆幸,幸亏我当年没有质疑陈老师的说法啊!我能改变命运,除了父亲的榜样作用和我自己的奋斗,这位教导主任的“忽悠型”激励,也是功不可没的——这也是我每年春节回家,都要给陈老师(这教导主任是我们村的,也姓陈)送点烟酒的原因。
前面的文章中,还有我如何装神弄鬼,治好了外公的两次心病,将他从生死线上拉回来的案例,大家可以看看,应该会有一些启发。
我的那些忽悠,能救回外公,是因为他是山里纯朴的农民,很相信我这个大城市里的大学生,再加上我小时候在他们的山上摔下悬崖,居然大难不死,身上有点传奇色彩,所以我才能以他心里的“神仙”,治伏他心中的“小鬼”。
如果把重症的对象,换成其他人,同样的方案,能不能起效果,就很难说了。
所以,要想改变一个中学生习惯,治疗好他的心病,这是需要一个过程的:这过程既是让他了解我,也是让我充分了解他,然后在这个过程中,我通过自己的观察分析和耐心疏导,赢得他的充分信任和尊重。
在他对我有了充分的信任和尊重之后,我再给他做心理疏导,或者教给他的学习办法,就会事半功倍了,可能一个方法就能让他受益几周、几个月,乃至一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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